2024第16届中国西部研学旅行博览会

您的位置 首页 学术成果

经学是一把双刃剑——论经学对文学的沾溉与拘囿(下)

来源:《一带一路》国学文化翠峰山论坛文集

作者:刘勇刚

(接上文)

三、经学拘囿下的审美鉴赏从来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文学鉴赏

经学的思维方式不仅支配着创作的理路,还直接影响到人们对文学的审美鉴赏与价值判断。说到底,经学是统治阶级的意识形态,因其官方哲学、庙堂文化的特点而与现实政治互动。因此经学拘囿下的审美鉴赏从来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文学鉴贯。事实上,文学鉴赏中渗透入太多的现实功利是非常危险的。康德《判断力批判》说:“一个关于美的判断,只要夹杂着极少的利害感在里面,就会有偏爱而不是纯粹的欣赏判断了。人必须完全不对这事物的存在存有偏爱,而是在这方面纯然淡漠,以便在欣赏中,能够做个评判者。”所以戴着经学—儒学的有色眼镜观照文学,一切都会经学化、功利化,就无法生成意象世界,这样一来独立自足的审美鉴赏也就被破坏殆尽了。花间鼻祖温庭筠有一首词叫《菩萨蛮》: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

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帖绣罗襦,双双金鹧鸪。

这是一首当行本色的闺怨词,写一个贵族少妇内心的幽怨。但张惠言一清代经学家、常州词派的开创者,在他的《词选》中解读这首词却说“感士不遇也”,又称“照花”四句有“《离骚》初服之意”。这样就把这首词给经学化了,给它披上了微言大义的外衣。什么叫“士不遇”?就是士大夫怀才不遇。“初服之义”出自《离骚》“进不入以离尤兮,退将复修吾初服”,意谓政治上受到挫折而退隐的念头。“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本写少妇簪花照镜自恋自怜的情态,压根儿就是写实,张惠言却说什么有“初服之义”,这是不折不扣的牵强附会。难怪王国维在《人间词话》里感叹:“固哉,皋文之为词也!飞卿《菩萨蛮》、永叔《蝶恋花》、子瞻《卜算子》兴到之作,有何命意?皆被皋文深文罗织。”批判了张惠言的误读。再如,王国维提到的欧阳修的《蝶恋花》: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

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张惠言说:

“‘庭院深深’,闺中既以邃远也。‘楼高不见’,哲王又不寤也。章台游冶,小人之径,‘雨横风狂’政令暴急也。乱红飞去’斥逐者非一人而已,殆为韩、范作乎?”真是不折不扣的“深文罗织”!其实这就是一首闺怨词,抒发了闺中寂寞的情感,它和政治没有一丁点关系。要知道欧阳修对诗和词是有严格的区分的,在他看来,诗是用来谈国家大事的,词则是私人化写作。然而,在经学家的眼里,什么都是有微言大义的。

四、扎根于经学的温柔敦厚的诗教会带来虚伪的粉饰,造成“瞒和骗”的文学

经学对文学的拘囿还体现在温柔敦厚的诗教上。《礼记•经解》云:“温柔敦厚,诗教也。”温柔敦厚实际上是儒家中庸之道在文学上的反映。它体现了一种中和之美,所谓“乐而不淫,哀而不伤”(《论语•八佾》),“发乎情,止于礼”(《中庸》)。儒家诗教推崇中和之美。的确,人在日常生活中大喜大悲都是心理失衡的表现,只有中和才是合乎理性的平衡,从和谐的角度来说温柔教厚的诗教有它合理的内核。清人沈德潜编《唐诗别裁集》,选诗的标准就是温柔敦厚。这样的作品中正平和,音节谐婉。然而文学美的形态是多元的,华丽是一种美, 朴素是一种美;中和是一种美,奔进也是一 种美。作者不可能总是以温柔敦厚的心态去创作。像元代关汉卿《窦娥冤》在经学家看来就有些怨而怒,哀而伤,不符合温柔教厚的宗旨了。剧中第三折有一支曲子【滚绣球】骂天骂地,一腔怒火要烧毁整个黑暗的世界,把矛头直接指向了元代最高统治者。对天地的否定,就是对蒙元贵族统治集团的否定,具有一往无前的故斗性,这是值得肯定的

如果一味以经学的温柔教厚的眼光去看待文学,就会带来虚伤的粉饰。就像陶渊明《感士不遇赋》说的那样:“真风告逝,大伪斯兴。因为这是刻意回避深层次的社会矛盾。也就是鲁迅先生所讲的“瞒和骗的文艺”。鲁迅在《论睁了眼看》一文中指出:“中国人向来因为不敢正视人生,只好瞒和骗,由此也生出瞒和骗的文艺来,由这文艺,更令中国人更深地陷入瞒和骗的大泽中,甚而至于已经自己不觉得。”本来不和谐,硬要挤出妩媚的笑容,说“我很和谐”,这是不折不扣的伪和谐。鲁迅在一百多年前写过一篇著名的文章叫《摩罗诗力说》,在这篇文章中,鲁迅张扬诗歌的战斗精神,猛烈抨击了温柔敦厚的诗教,彻底突破了儒家诗教的束缚,力度、深度都是空前的。文章写道:

盖诗人者,樱人心者也。凡人之心,无不有诗。如诗人作诗,诗不为诗人独有,凡一读其诗,心即会解者,即无不自有诗人之诗。无之何以能解?惟有而未能言,诗人为之语,则握拔一弹,心弦立应,其声激于灵府,令有情皆举其首,如睹晓日,益为之美伟强力高尚发扬,而污浊之平和,以之将破。平和之破,人道蒸也。

摩罗诗派,也就是西方的浪漫派,如拜伦、雪菜等,任个人而排众数,张扬自我,乃精神界之战士。鲁迅提倡摩罗精神,反对瞒和骗的文艺,抨击“温柔敦厚”式的“污浊之平和”,不啻是对经学的深刻清算。

综上所述,儒学一经学讲经世致用,崇尚优惠意识和社会责任感,此种大我的情怀无疑有它积极的意义。但自汉代以来儒家片面地发展了文学的经世价值,逐渐推向了极端,变成了文以载道。文以载道的理念使文学论为政治的工具,导致了文学的异化。文学为政治服务,必然造成文学的荒芜和文丐奔竞的颓风。再则,儒学-经学中的奴化思想与民主时代的思想自由,精神独立是格格不入的。儒学-经学独尊是封建专制社会的产物,与官僚政治相始终,而现代社会是思想多元化的社会,儒学一经学不能解决中国的问题,也不能塑造健全的现代人格。

为您推荐

发表留言

发表评论

邮箱地址不会被公开。

联系我们

联系我们

157-0115-5530

在线咨询: QQ交谈

邮箱: wdgxbk@163.com

工作时间:周一至周五,9:00-17:30,节假日休
关注微信
微信扫一扫关注我们

微信扫一扫关注我们

关注微博
大数据库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