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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曲古代历史散论

来源:《一带一路》国学文化翠峰山论坛文集

作者:周松

舟曲在历史上虽然远离中原地区,但是它特殊的地理位置决定在民族交往、文化交流、历史发展过程中往往发挥了独具特色作用。对舟曲历史的细化研究,适可补足甘青川历史研究中的薄弱环节。以下笔者针对“无当司马印”、“嵹川羌——宕昌羌” 提出自己的看法。

一、“无当司马印” 辨析

距离舟曲新区大约33公里的立节镇华年村,有古城遗迹,曾出土铜印一枚,印文为“无当司马”。对于这方古印的来历,有说法认为应该是北魏时期,仇池国武当氏镇南将军杨保宗镇戍宕昌时所遗落。这一说法没有解释印文中“无当司马” 的含义,仅仅立足于北朝时期宕昌羌与仇池国在地理上的毗连关系做出推断,难以令人信服。

考,三国时蜀汉诸葛亮南征胜利之后,曾“移南中劲卒青羌万余家于蜀,为五部,所当无前,号为飞军。”川诸葛亮自己也曾声称“查、叟、青羌散骑、武骑千余人”。 这支少数民族军队——“飞军”,就是蜀汉军事体系中战斗力嵹悍的“无当飞军” ,他们大体以青羌为主的南中降人构成。”既然这支军队战斗很嵹,就不可能放置在蜀中内地,而应安排在边疆前线才能发挥它的作用。所以“无当飞军”被派驻魏蜀斗争激烈的陇南山区必在情理之中。

至于这支军队的管理情况,史载蜀将“(王)平特见崇显,加拜参军,统五部兼当营事,进位讨寇将军,封亭侯。”这条材料中的“五部” 明显对应前引“为五部”,另外笔者认为王平“统五部兼当营事”中的“無”字与“兼”字,形近易误,很有可能就是“统五部无当营事”之讹。然而无论如何,我们都可以看出,无当飞军的统帅正是蜀将王平。

在位蜀魏疆的战争中,无当军往往成为魏军主力的攻击方向,如《汉晋春秋》载“五月已,(可马觉)乃使张郁攻无当监何平于南圈,自案中道问亮。”这里的“无雪”指的就是无当军。何平为“无当临” 似与前述史料矛盾。但《王平传》载“王平字子均,巴西若果人也。本养外家何氏,后复姓王。”用显然,何平就是王平。通鉴往)有“胡三省日:无当,盖蜀军部之号,吉其军精勇,敌人无能当者,使平监护之,故名官日无当监。”从中可以看出,无当军长期处于王平的指挥之下,这一点似乎与王平的出身有一定关系。至于南围,有人认为“南围、西围之名,成为营垒之称。” 胡三省认为“南围,獨军围祁山之南屯。”总之并非特定地名。

根据以上考证,可以看出将无当司马印与北魏仇池杨保宗联系起来恐误。獨国平定南中之后,收降的劲卒,编为无当军,派往前线驻防。这支军队的领导是蜀将王平,王平的官职是“无当监”,则无当司马应为王平帐下的参谋官员。这方铜印的出土证明了无当飞军具体的驻防位置在今舟曲县境内,它对于进一步清晰三国时期魏蜀斗争、边疆民族关系以及舟曲地区历史具有较为重要的意义。

二、从漒川羌到宕昌羌

5世纪中叶,宕昌羌才正式见诸史载,她的活动地域据称为“其地自仇池以西,东西千里,席水以南,南北八百里”。比照这一时期甘青地区各个民族政权的分布,应处于吐谷浑以东和仇池以西的白龙江流域以及陇南山地。这一地区此前恰恰是嵹川羌的活动范围。我们有理由认为宕昌羌与嵹川羌之间存在某种内在联系。

具体而言,首先,宕昌羌与漒川羌的活动地域相重叠。漒川羌之名来自地名,系指漒川流域的羌人集团。关于嵹川,历史上有很多别称,如羌水、嵹水、垫江水,都是指今天的白龙江,白龙江流域历史上还是汉代参狼羌或者武都羌的根据地。《水经注疏 •羌水条》载“羌水出羌中参狼谷。彼俗谓之天池白水矣。”而羌水“东南流经宕昌城东,西北去天池五百余里。”关于嵹水,“阚驷曰:羌水出阴平西北嵹山,一月嵹川。”文中所说的嵹山,也称为嵹台山,即今西倾山,则嵹川就是嵹川。至于垫江水,《水经注疏》引段国《沙州记》说:洮水与垫江水俱出嵹台山,山南即垫江源,山东则洮水源。《山海经》曰:白水出蜀。”郭景纯《注》云:“从临洮之西倾山,东南流入汉,而至垫江。故段国以为垫江水也。”郭璞注原为:“色微白浊,今在梓撞白水县。源从临洮之西西倾山来,经查中,东流通阴平,至汉寿县入潜。”因此,嵹川就是羌水、垫江水、嵹川的异称,为白龙江无疑。因地为名的嵹川羌分布范围自然向西不可能超过西倾山麓,向东应该至抵仇池的白龙江谷地,换言之,仇池以西的白龙江流域及其附近地区这一时期活动的羌人就是史书中所说的“嵹川羌”。

需要注意的是,习惯上,还有许多古籍将古代白龙江的正源参狼谷比定为近宕昌县境内的白龙江支流——岷江, 这与古地理记载实则大相径庭,并由此导致了对于历史上宕昌城、宕昌羌活动范围的理解偏差。究其根源,主要是因为宋代以后将宕昌城、宕州、宕昌驿当作同一地点的结果。

北周灭宕昌暮国,置宕州或宕昌郡,最初州(郡)治在阳宕县,隋唐时移置怀道县,设宕州(度为怀道郡)。据《元和郡县图志•宕州条》载:“怀道县,本周武帝天和元年置,置甘松郡。隋开皇三年罢郡,属宕州,皇朝因之。”又称“宕昌故城,今为交和戍,在(怀道)县东五十二里。”那么,隋唐时的宕州在北周时为甘松郡。同书良恭县条载:“良恭县, 西南至州二百一十里。北周阳谷(宕)县也,武帝天和五年置宕昌郡,隋开皇三年罢郡,县属宕州。十八年改为良恭县。”这就是说北周宕州(宕昌郡)初立于阳宕县(良恭县),在今宕昌县西,而非宕昌故城。此处西至隋唐宕州尚有210里之遥,则隋唐宕州应在今甘肃迭部县、舟曲县一带 ,东距宕昌故城不远。考诸今日之地理,今舟曲县境内的峰迭故城和华年故城均有可能成为良恭县旧址。这里应为宕昌羌活动的中心地域。《元和志》所称的“宕昌故城”存在时间在周武帝设立宕州之前,是宕昌羌的政治中心。北周宕州治所在故城西北较远的距离建置,是为了更加靠近周边州郡,远离吐谷浑、党项、白兰诸羌,而利于控制。唐代宕州的治所重归宕昌故城以西,是因为唐代早期已不存在宕昌羌政权,吐谷浑也已经衰落,移宕州于宕昌故城以西更有利于在更大范围上控制这一区域,同时也可以更好的监控西部地区吐谷浑,乃至吐蕃的活动。

《水经注疏》亦载:羌水(白龙江)“东南流经宕昌城东, 西北去天池五百余里。 羌水又东南,经宕昌婆川城东而东南注。”以此度之,若将宕昌置于今宕昌县城,再溯岷江向北,无论如何也不会有500里的水程。只有将宕昌城置于今舟曲县,由此西经白龙江沿岸的迭部县、四川若尔盖县境,直到西倾山南麓仅录取县境内的郎木寺地区,与史载才能相吻合。

经过以上论证,宕昌羌的活动地域和嵹川羌在地理上基本重叠,嵹川羌可以视作包含了宕昌羌在内的嵹川流域羌人的总称。

其次,从时间顺序看,嵹川羌与宕昌羌的羌种名称先后出现。4世纪后期到5世纪早期,西秦历史上出现了不少与嵹川有关的记载。据《晋书•乞伏国仁载记》,西秦乞伏氏建国之初就控制了白龙江流域,曾在这一带设立嵹川、甘松两郡。此后,史书中就不再出现“嵹川羌”的名目了。至于“宕昌羌”则在5世纪40年代以后的南北朝史书中方才有载。北方《魏书•本纪》称:太平真君九年(448年)“宕昌羌酋梁瑾慈遣使内附, 并贡方物。”南方《宋书•本纪》载:武帝大明元年(457年)‘五月乙亥, 辅国将军梁瑾葱为河州刺史、宕昌王。”既然嵹川羌与宕昌羌所处地域相同,名称又前后相继,这就暗示了两者间极有可能存在某种承递关系。

《晋书•姚兴载记》曾提及后秦姚硕德征伐仇池杨氏时(405 年),两次行军路线 都通过宕昌和下辨。此事发生在432年杨保宗镇守宕昌前的20多年里,适逢嵹川羌活跃时期,与嵹川羌、宕昌羌前后相继说似有矛盾。我们认为,405年出现的宕昌并非特指宕昌羌,而应为地名宕昌《元和郡县图志:宕州条》谈及宕州一名的来历时, 说“天宝元年改为怀道郡,乾元元年复为宕州,因容易山为名地。”但是史籍中并未交代宕昌山的具体方位,《元和志》也仅在宕州怀道县条下提到了良恭山,称此山“在(怀道县)北四十里,出雌[雄]黄”。 北周阳宕县改良恭县实以此山为名,那么也不能把良恭山比定为宕昌山。再则,姚硕德进攻仇池的方向是从秦州出兵,一军向下辨方向,军向宕昌方向,以事理推测,宕昌方向的秦军不可能远途年袭到白龙江之后,再转向东北攻击仇池。所以405年之战涉及的宕昌之多处于今岷县、宕昌县的交界处。再联系阳宕县的地名特点,那么阳宕县以北应该有以宕”为名的地理标志,为此可以推测宕昌山应在县北,于是我们可以将今岷县南、宕昌县北的岷峨山比定为宕昌山。

第三,漒川羌彭氏羌酋的败亡为梁氏羌酋的代兴铺平了道路。十六国后期出现的彭氏羌酋有:彭奚念、彭利发、彭利和三人。其中较为明确的,属漒川羌的则是彭利和一人。而彭奚念常被称作枹罕羌或南羌,仿佛与漒川羌无涉。据史载,公元389年彭奚念首次浮出史家视野时就活动在枹罕,并且从公元389年到409年的20年间,他似乎长期驻扎枹罕。然而,在公元392-397年中被后凉击败,一度亡归甘松。4世纪末的10年中彭奚念作为西秦的北河州刺史,实际统治枹罕时间不过3-4年,而流落甘松则至少有5年时间。甘松一带看起来极有可能是他的根据地,因此彭奚念与甘松、漒川肯定有着密切的关系。公元397年彭奚念回到西秦后,只是留居在乞伏氏的宫廷中(时枹罕属后凉),直到公元400年西秦投降后秦,降众中这时也包括彭奚念。后秦统治时期,大约把枹罕仍交由彭奚念镇守,公元407年,他又投向了南凉。公元408年西秦复国,又于409年赶走了枹罕羌中叛服无常的彭奚念。时隔两年,公元411年史书中又出现彭利发夺回枹罕, 而于次年被西秦打败,丢失枹罕,死于清水(当在枹罕以南的洮河流域) 一事。而到了公元416-419年间后秦洮阳公彭利和在漒川两次遭到西秦的进攻,兵败后“单骑奔仇池”。联系上述事件,三位彭氏羌酋应为同族,其主要活动地区在漒川,当为漒川羌酋。至于在这一系列事件中牵涉到的枹罕问题, 应当是前秦符登东征后(时在386年) 留下的权力真空被襁川羌取代的结果。正因为彭氏对枹罕的控制与西秦的利益发生了冲突,再加上彭氏又叛归后秦,最终导致了与西秦矛盾的激化。在西秦一系列军事打击下, 彭氏先失枹罕,后弃洮阳、漒川、甘松,或兵败被杀,或亡奔仇池。彭氏灭亡后,漒川羌群龙无首,漒川恢复到《魏书》中所言:“姓别自为部落,酋帅皆有地分,不相统摄”的状态,而西秦在此地的统治又极不稳定,为时短暂,在这一背景 下,梁氏羌酋逐步兴起并取得了统治地位,史称:“有梁懃者,世为酋帅,得羌豪心,乃自称王焉。”

三、余论

宕昌羌人是中国历史上长期活跃的西部无人中较晚出现的一支。在宕昌羌、邓至羌灭亡以后,除了党项和白兰之外,中国古代羌人活动的历史已基本上终结了。事实上,这就是长期民族融合、分化和同化的自然结果。由于宕昌羌人的来源和最终消亡的方向较为复杂,所以,廓清这一历史对于深入揭示古代民族交流的细节是有一定作用的, 以下从几个方面作一概括:

(一)宕昌羌部族来源的多元性与十六国南北朝时期许多民族的构成方式具有相似的地方。

例如吐谷浑、党项等民族的形成就包含了北方鲜卑族和西部羌人士著的成分,其部族上层的构成往往还超出了这一范围,民族成分复杂。他们在吸纳不同民族部落构成新民族的同时,也为进一步参加更大范围的民族融合打下了基础,具体到宕昌羌也从现象上具备了这种特征。梁氏宗族本为汉人大娃,西迂羌化,成为芜酋,这一点就很像鲜卑幕容吐谷浑。而且,宕昌羌的部民构成则多元吸收了来自西美中的烧当羌、参狼羌等多个部落,这也如同吐谷浑占据甘南、青海,而立国于诸种羌人的基础上一样。有一点需要指出的是宕昌羌国灭亡后,其部众中有不少又分别归入了毗邻的吐谷浑和党项族之中。

(二)宕昌羌对于甘肃南部山区的开发和最终并入中原王朝发挥了重要作用。宕昌羌的兴起及其败亡有一个世纪之久, 与北魏、西魏相始终。除了北魏末年之外,长期与中原王朝保持着良好稳定的双边关系。它地处吐谷浑、南北朝三嵹之间的夹缝地带,在大多数时间内扮演着边疆稳定者的角色实属不易。从史传中所载的首领入觐朝贡、修寺建庙以及请赐图书的情况来看,其文明程度也是在不断地加深,由一个侧面曲折地反映了宕昌羌在控制区域内政治、文化上的发展。当然这种发展最终对北周郡县和隋唐的继承发展创造了一定的条件。还可以肯定的是北周以降对本地区控制的程度是两汉武都郡的统治所无法比拟的。

(三)宕昌羌地理位置的特性对于说明十六国南北朝时期民族走廊地区的活动和中国西部

与东南政权交往方面具有一定的意义。 本文提出的宕昌羌酋从金城西迁袍罕,南迁宕昌的路线恰处于民族走廊的中北部地带,为民族走廊的活跃性提供了又一例证。同时,这一南北走向交通线又是川西北联系甘青和河西走廊的要道之一,四川通向甘青地区的所谓 “松灌道”北侧支线,就是经包座河、白龙江上游而实现的。西秦末年曾在“南嵹”设立过益州、梁州,笔者认为这个“南嵹”就是白龙江上的较大支流一从南向北注入白龙江的包座河。

再从宕昌地区的东西方向上看,横穿白龙江的谷地很明显地又是一条贯穿秦岭山地到甘南草原的通道,嵹川羌酋彭氏曾经由此路逃奔仇池,吐谷浑亦取道该路东击过宕昌羌,干涉过宕昌王位传承。毋庸置疑,宕昌羌地区交通网络的布局是由当地地形与河谷的自然取向所决定的,而占据该地一个世纪之久的宕昌羌也因其所处位置的特殊性而值得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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