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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现代性视城下《尘埃落定》的美学意蕴(二)

来源:《一带一路》国学文化翠峰山论坛文集

作者:何延华

(接上文)

二、高度现代性下的狂欢之美

狂欢是文学理论和文化研究中的一个重要术语,主要来源于巴赫金的“狂欢化诗学理论”。“狂欢”有“颠覆”、“融合”之意,主要针对群体的精神状态。在狂欢状态下,人们除去伪装,抛开平时生活中国家制度、社会职务、社会地位、等级分别的藩篱和羁绊,以人最自然本真的面目出现,相互之间自由交往,畅所欲言,进入一种完全平等的生存状态。在这种狂欢状态下,人们对世界的感受不再像以前那样单一, 而具有了深刻的双重性:“狂欢式所 有的形象都是合二而一的,它们的身上结合了嬗变和危机两个极端:诞生与死亡、祝福与诅咒、夸奖与责骂、青年与老年、上与下、当面与背后、愚蠢与聪明。对于狂欢式的思维来说,非常典型的就是成对的形象,或是相互对立(高与低,粗与细等)或是相似相近(同貌或李生)。”不难看出,这是由相反的两级属性巧妙地结合而构成的一种独特的存在方式。这种双重性,反映在文学上,就是主人公大多具有双重人格。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罪与罚》、《双重人格》、《地下室手记》和爱伦•坡的《黑猫》中的主人公,就是这种双重人格的典型代表。《尘埃落定》中,重要人物都具有双重人格性:傻子二少爷是愚蠢与智慧的混合体;麦其土司身上王气与奴性共存;傻子母亲卑贱的出身和高贵的土司太太身份使她的心理时时处在自卑和高贵的微妙境地;小尔依心灵深处善与恶时常交锋;门巴喇嘛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喇嘛,而是对咒术、占下术都颇有造的神巫……

“复调”衍生于“狂欢”,本为音乐术语,指由几个各自独立的音调或声部组成的乐曲,它没有主旋律和伴声之分,所有的声音都是按照自自己的声部进行,相互层叠,构成复调体音乐。巴赫金在研究陀思妥耶夫斯基小说的基础上,借用音乐学中的术语“复调”提出了“复调小说”理论,来说明这种小说创作中的“多声部” 现象,强调主人公意识的独立性,主人公之间,主人公与作者之间平等的对话关系。《尘埃落定》 表现了一系列复调小说的特征, 体现了高度现代性下的狂欢之美。

(一)多元、矛盾、瞬息万变的土司世界

“在这个社会的世界中,多元的领域不是不同的阶段,而是不同的营垒;它们之间的矛盾关系,不表现为个人走过的道路,而表现为社会的状态。社会现实的多元性和矛盾性,在这里是以一个时代的客观事实呈现出来的。”阿来笔下的上司世界就呈现出了这种多元性和复杂性宗教与权力,这构成土司世界的两大支柱,来源殊异:佛教来源于印度,权力来源于中国王朝;一些现代化器具(如自鸣钟和收音机)形同虚设,罂粟和梅毒却迅速蔓延;旧的事物在不可挽回地逝去、腐烂,新的事物在艰难地发芽,生长;土司之间相互割据,相互斗争但又相互需要;活佛与神巫同时存在,组成人们的信仰谱系;藏族人的性格呈现深刻矛盾性:面对罪恶时是非不分就像沉默的汉族人,而在没有什么欢乐可言时,却显得那么欢乐又像印度人。”;一个傻子与聪明人组成的世界紧张对峙而又相互依存,傻子的聪明举措让聪明人自叹弗如,聪明人的痴傻让傻子暗自嘲笑;麦琪上司不惜阴谋把头人的娇妻占为已有,傻子二少爷在与自己身份不对等的侍女那里学习性爱……这种社会环境的多元性和复杂性,使人们的心灵充满了矛盾性:一方面对新事物充满了期待和渴盼,一方面 又对给予他们根本方向感和充实感的固有的传统和理念充满了深深的依恋。因此,他们的心一直处于现代性进程中不可避免的动荡不安之中,体现了“在对转瞬即逝、昙花一现、过眼烟云之物的抬升,对动态主义的欢庆中,同时也表现出一种对纯洁而驻留的现在的渴望”的现代性心理。在这种心理的烛照下,土司世界瞬息万变,充满了不安和不确定因素,体现了“短暂性。瞬间性和偶然性”等现代性特点。波德莱尔认为,这种现代生活中的短暂性、瞬间性和偶然性中蕴含着美,美可能蕴含在永恒性中,也可能蕴含在短暂性中。“美永远是、必然是一种双重的构成……构成美的一种成分是永恒不变的,其多少极难加以确定,另种成分是相对的,暂时的,可以说它是时代、风尚、道德、情欲。永恒性部分是它的灵魂,可变成分是它的躯体。”千年以来,在中央王朝的庇护下,在土司官职世袭的制度下,土司家族权倾一方, 享受着无上的尊荣,过着王室般奢靡的日子。“官如流水,土司如石头”,这句俗语充分说明了土司制度的坚硬,然而历史前进的巨轮一朝驶过,土司制度和土司家族、土司制度下衍生出的上司文化,便尘埃般消逝了。在这个瞬息万变的土司世界里,一切都呈现出狂欢化的变动之美,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任何事物都随时处于瓦解和新生的状态。

(二)成对、相似、绿叶衬花的“同貌人”

《尘埃落定》在人物的设置上,出现了多对具有相似性的“同貌人”,体现了巴赫金“狂欢化”文学的特征,喻示高度现代性下人们对某种事物或现象的共同心理体验。因在土司王位继承权中失败而远走印度的叔叔的悲剧命运在某种程度上昭示了傻子的未来;济嘎活佛与门巴喇嘛同在麦其土司门下被豢养,又相互竞争, 各显其能;傻子二少爷高贵的妻子与卑贱的侍女同名,牧场上的姑娘卓玛与傻子的第一个女人卓玛形神相……而这其中,最具匠心的“同貌人”设置,是作为与傻子二少谷对立的聪明人翁波意西。翁波意西的聪明在麦其土司领地盛对但无所用,而且为自己招来了割舌禁言的悲惨祸根。而傻子二少爷说出的每一句话,不管对错,首先成为人们的笑柄。所以傻子从翁波意西身上发现了自己的影子和悲哀,产生一种惺惺相惜之感,而翁波意西,对傻子三少爷亦有知已般的感应。当傻子在边境取得成功,衣锦返乡,受到万民爱戴时,翁波意西竟也奇迹地恢复了说话的能力,而当傻子失败跌入低谷,被拔舌,彻底失去了话语权。两个人物的命运是如此微妙地联系在一起,形成种对照与反衬,从而更加突出了傻子二少爷的人格魅力。这和左拉短篇小说《陪衬人》中“杜朗多陪衬人事务所”向有姿色的女人出租丑女以便衬托她们的美貌有异曲同工之妙。正如巴赫金所说:“重 要的主人公,都有几个相似者,他们以不同方式模拟这个重要的主人公。”

(三)巧妙、深刻、了无痕迹的脱冕型结构

“加冕和脱冕,是合二而一的双重仪式, 表现出更新交替的不可避免,同时也表现出新旧交替的创造意义。……加冕本身便蕴含着后来的脱冕的意思。加冕从一开始就有两重性。”不难看出,加冕脱冕仪式具有强烈的现代性。《尘埃落定》 中,阿来用娴熟的写作技巧,巧妙而几乎了无痕迹地运用了一系列加冕/脱冕仪式,体现了这种双重性之美、狂欢之美,带给读者强烈的阅读冲击。傻子二少爷在边境取得成功之后,得到百姓拥戴,被人们扛在肩上狂奔,类似于加冕;由于没有给盲目的百姓指出前进的方向,人们弃他自去,类似于脱冕;哥哥与一位姑娘在树林里欢爱,类似于加冕,欢爱之后又去守灵,类似于脱冕;人们打开酒坛庆祝胜利,类似于加冤,而他们身后却有一群正在为阵亡亲 人哭泣的人们,类似脱冕……这些加冕脱冕仪式,深刻地体现了狂欢式体验的双重性:肯定与否定,欢乐与痛苦,死亡与新生。巴赫金将其称为“狂欢节的世界感受”,也即人在狂欢状态下的存在方式。这种存在方式在否定旧生话的同时也肯定新生活,在送别死亡的同时也在迎接新世界。正如小说最后,傻子知道自己死期将近,与身患梅毒的妻子塔娜最后一次亲热,当塔娜揶揄丈夫“死都不怕还怕梅毒吗?”时,两人沉默一阵后大笑起来。这种笑是双重性的: 它既是欢乐的、兴奋的,同时也是讥笑的、冷嘲热讽的,它既是否定又是肯定既埋葬又再生。这是狂欢式的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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