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钱 爽 张耀南

著者以为张氏所言甚是，“七患”之主旨可以说就是“教人严密为备，防患于未然”。那么这里所谓的“人”者何?便是所谓的居于下位之“臣”“民”;而何者“教人”?便是居于上位之“君”。因此，事实上若简而言之,“七患”篇所反映出来的恰是墨家互系性通约论中“君”约“民”的这一学理。

“七患”这一篇中对“君”约“民”这一学理的具体应用表现为两个视角:一是正面的视角。这一视角主要体现出“君”以积极有为的方式来约“民”。比如:

食不可不务也，地不可不力也，用不可不节也。五谷尽收，则五味尽御于主;…… 财不足则反之时，食不足则反之用。……以时生财，固本而用财，财财足。其力时急，而自养俭也。……其生财密，其用之节也。(《墨子·七患》)

二是侧面的视角。这一视角主要体现出“君”以消极无为的方式来约“民”，墨子列举了若干负面行为以间接表明“君”约“民”切勿作出如下之行为，并约“民”以此为防息对象。比如：

仕者持禄，游者爱佼,……所信者不忠,……畜种菽粟，不足以食之，大臣不足以事之，赏赐不能喜，诛罚不能威,……有富贵而不为备也。(《墨子·七患》)

可见,“君”约“民”以勤、俭、备、富。如此，则或可本固邦宁。这样，我们便可得《墨子》一书“七患”篇中“君”约“民”之真谛–有患备。之所以“君”需要约“民”，在著参看来这绝非简单的人治之专制统治私欲所能诠释殆尽。在墨子眼中，之所以“君”约“民”，是因为“君”本身对“民”具有依赖性:

凡五谷者，民之所仰也，君之所以为养也。故民无仰则君无养，民无食则不可事。故凶饥存乎国，人君彻鼎食五分之五，大夫彻县，士不入学，君朝之衣不革制，诸侯之客，四邻之使，雍食而不盛，彻骖騑，途不芸，马不食粟，婢妾不衣帛，此告不足之至也。(《墨子·七患》)

事实上,“君”与“民”之间的关系是一种交互性(互系性)关系，因此“君”与“民”之间彼此依赖。“君”若无“民”则无法居其位，而无“君”则国不能治,“民”亦无法长久生存。所以，若从国家大局出发,“君”须对“民”有所约，否则便会导致:

仓无备粟，不可以待凶饥。库无备兵，虽有义不能征无义。城郭不备全，不可以自守。心无备虑，不可以应卒。(《墨子·七患》)

若“民”如约做到了“君”所提出的勤、俭、备、富这些颇具发展战略眼光的要求，是否可必然使得本固邦宁?非也。其原因便在于倘若“君”本身是墨子所谓的“上世之圣王”或“圣人”一类者，则定能本固邦宁;如若“君”本身是如下情况，不但不会出现本固邦宁，反而会有国本动摇的祸患：

城郭沟池不可守，而治宫室,……先尽民力无用之功，赏赐无能之人，民力尽于无用，财宝虚于待客,……君修法讨臣，臣慑而不敢拂,……君自以为圣智而不问事，自以为安疆而无守备，四邻谋之不知戒,……所忠者不信,……以其极赏，以赐无功，虚其府库以备车马衣裘奇怪，苦其役徒以治宫室观乐，死又厚为棺椁，多为衣裘，生时治台榭，死又修坟墓，故民苦于外，府库单于内。(《墨子·七患》

因此在墨子看来，不能只考虑到单方面的“君”约“民”,“民”对“君”亦应当有所约，从而使“君”正。如此方才符合墨家互系性通约论思想。倘若“君”“民”皆正而守其约，国才能本固邦宁。而有关墨家互系性通约论中“民”约“君”学理的具体应用，便在《墨子》一书中的“辞过”篇中有明确之体现。

(三)“辞过”篇:“民”约“君”之应用发微

《墨子》一书之“七患”篇主要强调的是墨家互系性通约论中“君”约“民”这一方面的具体应用，而“辞过”篇则强调的是其“民”约“君”这一方面的具体应用。“君”约“民”及“民”约“君”二者本身就是“君”与“民”交互通约的互系性表现，因此,“七患”与“辞过”一篇谈“君”约“民”,一篇谈“民”约“君”，实际上亦应当是具有互系性的两篇。

在上文中著者已经谈到“七患”篇中有既主要言及“君”约“民”的方面，亦有言及“民”须约“君”者，以体现“君”“民”彼此交互通约的互系性关系，不可存此而废彼、言彼而忘此。同样，在“辞过”篇中亦有既谈及“民”约“君”的方面，还有“君”须对“民”以约的方面。比如:

其民俭而易治，其君用财节而易赡。(《墨子·辞过》)

可以看出,“君”以“俭而易治”来约“民”，“民”同时亦以“用财节而易赡”来约“君”，这便是“辞过”篇中“君”“民”交互通约的互系性表现。又如:

法令不急而行，民不劳而上足用，故民归之。(《墨子·辞过》)

可见，居上位之“君”与居下位之“民”上下之问存在着良性互动:“民”使“君”推行“不急”之法令且保障“民”本身处于“不劳”状态，反之“君”亦须使“民”保证“上足用”且使“民归之。因此，在墨家互系性通约论中,“君”与“民”这两极没有任何一极不需要受约。

那么具体说来，墨子’在“辞过”篇中所体现出来的“民”约“君”主要约“君”以何?在著者看来，墨子认为“民”当以“节”约“君”：

节于身，诲于民，是以天下之民可得而治，财用可得而足。(《墨子·七患》)

^{声明：该文观点仅代表作者本人，国学百科网系信息发布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空间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