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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邑 “宅兹中国”值得商榷

作者:开封 韩鹏

       据出自西周时期的青铜器《何尊》铭文中记载:“唯武王既克大邑商,则廷告于天,曰:‘余其宅兹中或(国),自之乂民’”。

       如何理解这段话的含义,是解释西周人认识“中国”所在地的关键所在。

       窃以为,这段话是商末时期,周武王在黄河下游新乡牧野区的“牧野之战”和攻克殷商大邑时所言。而文中“大邑商”之地,当指商纣王居住的王都“朝歌”,今在河南淇县一带。

       就是说,周武王在攻克“大邑商”朝歌时,曾对上天起誓:我要在此“中国”之地,建立家宅邦国,在这里治理天下之民。

       由此表明,周人在《何尊》铭文认可的“中国”,不在别的其他地方,而在黄河下游的殷都“大邑商”朝歌之地。只有黄河下游的殷都朝歌之地,才撑得起“大邑商”的历史担当。

       此时,周成王还处在幼儿王子时期,不存在以王者身份筹划建都成周洛邑的可能。此时,周公旦既没有在登封的阳城测量“地中”,也没有在洛邑“卜宅”的机会,更没有开始营建东都洛邑的事实。如果说“宅兹中国”是指成周洛邑之地,则与商周时期的历史、地理实际不符。

       我们之所以提出质疑,还在于西周成周洛邑建立的时间,是在周武王灭商两年多去世后。据西汉司马迁《史记·封禅书》记载:周“武王克殷二年,天下未宁而崩”。此后,才进入幼小的周成王称王、周公旦摄政时期。而西周营建洛邑成周,则是在周公旦平定了黄河下游的“三监作乱”之后。

       据中国最早的史书《尚书·大传》记载:“周公摄政,一年救乱,二年克殷,三年践奄,四年建侯卫,五年营成周,六年制作礼乐,七年致政成王”。而这些事情的发生,则是在周武王去世多年之后。

       粗略算来,周武王自攻克朝歌商大邑,到去世有两年多时间;周成王自登基称王,到周公旦摄政五年营建成周洛邑,历经约七年多的时间,这其中还不包括成周洛邑真正建成后的时间。

       因此,若说周武王“宅兹中国”,是指周成王时期营建的成周洛邑为“中国”之地,从历史时间和地理位置上都无法成立,更不用说洛邑并不是周公旦所测的登封阳城“天地之中”,即建王国之地了。

       战国政治家吕不韦《吕氏春秋·慎势》指出:“古之王者,择天下之中而立国”。战国思想家荀况《荀子·大略篇》指出:“王者必居天下之中”。西周摄政周公旦《周礼·地官·司徒》也指出:“谓之地中,天地之所合也,四时之所交也,风雨之所会也,阴阳之所和也。然则百物阜安,乃建王国焉”。“天下之中”便是“天地之中”,位于四面八方的核心之地,也是伏羲洛书九宫图中宫、九州中州冀州(大禹九州中州豫州)之位,正是帝王建都的必选之地。

       登封阳城的“天地之中”,传为周公旦所测;成周洛邑,也是周公旦所主建。他自己所选建的王国、王都,背离了他自己关于“建王国”在“天地之中”的观点,是不是太让周公旦难堪了?

       因此说,无论从周武王“宅兹中国”的历史、地理而言,还是从周公旦所测“天地之中”的历史、地理而论,成周洛邑都不应该是周武王所言“中国”、或周公旦所言“建王国”之地,也根本不存在理论和历法上“居中建极”“宅中图治”的“中”文化依据。

       事实上,虽然洛邑没有理由被认定为“大邑商”所在的“中国”之地,但偏偏成为了西周的东都成周之地,其中的蹊跷之处,确实值得当今的历史学家深入研究。

       河南作为“得中原者得天下”之地,正在打造华夏民族精神家园的“河南老家”形象。如果用此类矛盾百出的华夏文明探源成果,让国人树立起中国文化的自信,莫说国人不信,河南人也不会相信。即便省会人、洛阳人相信,新乡古牧野人、鹤壁古朝歌人信吗?搞得不好,甚至还有毁了“河南老家”名声的可能,难道不应该慎重对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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