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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扬生命之爱 体味生命之美——论生命儒学的现实意义(六)

来源:首届生命与国学高峰论坛论文集

作者:山东社会科学院文化所副研究员 儒家文化研究中心主任 刘云超

较之西方哲学,儒家思想留在历史河床中的足印显得既稚嫩又早熟。说她稚嫩,是因为“儒”本来是古代主持冠婚丧葬的祭官,属于术士之流。作为儒家五经之首的《周易》本来是用于预测吉凶祸福的卜筮之书。据考证,“易”也本来是一种官职,在朝堂上“抱龟南面”与天子相对而坐,用龟卜方法来预测国家大事。儒家思想最初的学术资源来自原始巫术和祭祀之礼,所以儒家思想在根本上重个人体验、体悟和非理性的情感,其天人感应的思想无法脱离原始交感巫术的印记。说她早熟,是因为儒家思想在两千年前就直接跨越了对于实体和知识的追求,而致力于求善和求美。似乎早已知道,实体是不可说的,真理是有条件的,只有内心之善意与诗意才是这个世界永恒长存之事;只要有内心的善意与诗意,这个世界就可以永远生生不已下去。与此相对,西方在古代和中世纪,人们还保持着对天地诸神质朴的崇敬,诗意的栖居还是人类的主要生存方式。随着技术理性的膨胀,那个自然的、神圣的、艺术的世界开始逐渐退场,存在被遮蔽。所以基于主客二分的思维模式,探索与征服成为西方文明的两大主题。在理性之光的照耀下,一切的一切都要为上帝之子民让路。基于对科学理性的自信,人类一直以征服者和管理者的姿态凌驾于自然之上,并且人类的这一身份是得到上帝授权的。康德为知识划界,为信仰留下地盘,是在西方哲学中一个标志性事件,到了19世纪末,非理性思潮逐渐在西方哲学当中占据一席之地,并且声势日渐壮大。其后柏格森的生命哲学、海德格尔的存在主义、胡塞尔的现象学等等成为西方哲学研究的主流。这个时候西方哲学对个人体验、经验和情感等非理性因素给予了足够重视,对于基于主客二元对立的人类中心论做深刻反思。海德格尔认为,只有在天地人神和谐的四重奏中,作为世界看护者的人才能与存在相遇。所以我们看到,自然之神性、存在之诗意、天地人之和谐,这些存在于儒家经典几千年的思想,在19世纪末的西方文明中遇到了共鸣。

同样始于生存与延续之天然本能,儒家思想走向对于天地自然生生之道的敬畏、顺应与效法,走向对于非我存在的关怀与欣赏;而西方文化走向对于自然规律的探寻、掌控与改造,走向对非我存在的利用与征服。在漫长的宇宙时空中,二者难分孰是孰非,然而生命不会停止脚步,只会永远向前。

结语

如果可以抛却现实的毁誉沉浮,儒家思想就其本质而言是关于如何诗性生存的学问,而不仅仅是关于仁义道德的学问,更不是关于社会制度与治理国家的学问。所以客观地讲,自汉代儒学独尊以来,儒家思想背负了太多生命不能承受之重。无论是宏图霸业还是渔樵闲话,在国家管理和社会治理层面对于儒家思想的评判大多无关其本身。原因也早已毋庸讳言,西汉以来两千多年,历代王朝都以外儒内法、阳儒阴法作为基本治国方略。而且在王权与人治霸凌之下,法家也非法家,儒家亦非儒家,在时空的虫洞中搅作一团,是非莫辨,这一点也自不必多言。说儒家思想本质上是关于诗性生存的学问,并不是掩耳盗铃的说儒家思想既不讲仁义道德也不讲社会治理,而是说儒家思想中关于道德和治理的学说都围绕一个最终目的——“和”。

“和”虽然可以理解为社会人生和宇宙生命的整体和谐,但在根本上只是个体生命心灵的安顿与快乐。仁义道德和治国之术都是达成“和”与“乐”的手段与途径而已,如果无需外在的礼教与规范即可达成这一目的,那么礼教与规范对于个体生命则是无用的。《中庸》里面明确说:“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又说:“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儒家思想承认个体存在的差异,有上根器者,有下根器者,还有禀赋普通的一般人。上根器人先知先觉,从心所欲即可与天道合一;一般人则需要从克己慎独开始,遵循礼教与规范做修身的工夫,也可渐渐达到与道合一的境界。所以对于上根器者而言,外在约束无意义。由此可见,如果以礼教等外在规定作为估量儒家思想价值之准绳,也就容易混淆手段和目的,容易本末倒置,反而使得儒家思想真正价值隐而不显。

当前学界儒学派别不可谓不多,心性儒学、生活儒学、制度儒学、政治儒学、民间儒学、社会儒学,不一而足,有的致力于反躬自省的心性之学,有的致力于儒家形上学之重建,而大多数强调儒家思想之道德教化功能或者社会治理功能。儒学的多元发展与繁荣局面固然可喜,学者的理论探讨与现实担当也非常值得尊重。需要警惕的是,如果一味强调儒家思想的社会功能,将不可避免导致两个结局,一是重蹈覆辙,使儒家继续背负其生命不应也不能承受之重;二是舍本逐末,使当前中国最亟待解决的问题——制度建设和法制建设——淹没在空洞的道德说教之中。

所以需要强调,儒家思想的现代价值并不在于如何维系伦常和如何治理国家,当前社会道德缺失与社会乱象不是儒家思想退场惹的祸,要解决这些问题也不应指望儒家思想的重新进场,而应该依靠日益完善的现代制度和现代法律。让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相比于盲目令儒家思想冲出去管理世界,不如理智地请它退回来安顿心灵。


注:

①李泽厚:《实用理性与乐感文化》,北京,三联书店,2008年版,第100-102页。

②李泽厚:《实用理性与乐感文化》,北京,三联书店,2008年版,第100-101页。

③程颢程颐:《二程遗书》卷十一,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年,第167页。

④吕祖谦:《朱子近思录》附录“朱子论性理”,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年,第247-248页。

⑤例如程门弟子谢良佐以活者为仁,死者为不仁。人身体麻痹不知痛痒谓之不仁,桃杏之核可种而生者,谓之桃仁杏仁,言有生之意,推此仁可见之。参见《上蔡语录》卷上。

⑥蒙培元,从孔孟的德性说看儒家的生态观,[J],新视野,2000,(1)。

⑦柏格森: 《创造进化论》,姜志辉译,商务印书馆,2012年版,第204-213页。

⑧黑格尔: 《历史哲学》,三联出版社,1956年版,第62页。

⑨梁漱溟: 《朝话》,《梁漱溟全集》第2卷,山东人民出版社,1989年,第92页。

⑩梁漱溟; 《朝话》,《梁漱溟全集》第2卷,第9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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